灵魂伴侣AU
又名：三次他们都没认出这是自己的灵魂伴侣
夹带了不太多的JayTim无差和batfamily
我为你发光了
“拜托，这不是我的责任，我身上一直都在发光，好吗？”
“在身上被照得绿油油一片的时候，我看不出我在发绿光。”
“灵魂伴侣，一种非常浪漫的存在。
“即便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觉得。
“人一生中有三次机会，身上会发光，光的颜色因人而异。有人说，那是你灵魂的颜色。考虑到让你发光的正是你的灵魂伴侣，这个说法不无道理。
“虽然仍有许多人觉得所谓的灵魂伴侣不过是无稽之谈，但世上存在一个人能让你发三次光的事实确凿无疑。
“无论愿意与否，灵魂伴侣的存在，都在我们的生活方式中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
星球日报社会版记者，Clark Kent。
他的报道标题叫做《Bruce Wayne订婚，公开质疑灵魂伴侣！》。
第一次是相遇的时候。
他们相遇的时候，一个是难得回地球一趟的宇宙巡警，一个是行走在阴影里的人间恐惧。Hal Jordan全身上下都发着绿光，大摇大摆地收拾了BruceWayne试图逼供的类魔。
当时场面极其复杂。灯戒造出的火车头狠狠地把类魔碾进墙里，Bruce蹲在屋檐上，身上还带了点伤，而Hal脚离地三十公分悬浮着，举起右手，把灯戒当成一个超大功率的电灯泡，驱散周围的所有阴影，问：“蝙蝠侠？你真的存在？”而Bruce满脑子都是让他快点吧灯关掉。
好吧，没看到Hal身上因为突然亮起的黑光而黯淡了一点的制服实在是太合理了。
没看到绿色手电下，Bruce身上突然亮起的绿光也一点毛病都没有。
他们就这样无知无觉地开始了与灵魂伴侣的初次相遇。
那是他们第一次认出自己灵魂伴侣的机会。
又是一个懒散的假日，Hal窝在Barry的沙发上，一起看电影。剧情正进展到主角一行人决定接纳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为队友，因为他在见到主角的时候，两个人身上都突然开始发光。
“Bar，”Hal说，“我觉得我大概是找不到灵魂伴侣的。”
Barry吃着披萨看他：“怎么突然这么说？”
“你觉得我的灵魂是什么颜色的？”
“唔……这个没有证据可以用来推断，但是要我猜的话，绿色。”
“嗯哼？”Hal摊开手，看着他。
Barry是个非常具有乐观主义精神的人：“虽然你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时间都自己发着绿光，但这也不代表什么。猜想依然只是猜想，而且大多数人身上不发光，你可以借此判断。再说了，不是还有猜想说，身上发出的是对方灵魂的颜色吗？”
不久后，Hal遇到了Bruce。
确切地说，他作为Carol的男伴，出席了W.E.与海滨城当地某飞行器研发公司合作时，庆祝合作关系确立而举办的庆功会。而Bruce也在场。
说“在场”真是太低调了，这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不是Hal的评论，虽然他们一直合不来，但这是Bruce自己选择的形象，Hal只是引用小报报道而已——的花花公子，在宴会开始后半个小时才姗姗来迟，手里还牵着Lois。
Hal很想给Clark拍张照片，但他的手机被Carol没收了，而他又不能告诉Carol“超人的绯闻男友兼最好的朋友搂着他的女朋友，这太有趣了我要拍张照给蓝大个，问问他知不知道这事”。
所以他只能在Bruce的目光扫过他的时候——他知道Bruce或早或晚一定会看向他，那个控制狂——，冲他意味深长地挑眉挤眼。
虽然他什么也没干，但半个小时后，Lois还是被从天而降的超人接走了。
Hal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Bruce没想到能在这儿看到Hal。
他今天原本是要接受Lois Lane关于这次和飞行器产业合作的采访，然后Lucius来威逼利诱下来到海滨城参加一个他原本根本就不知道存在的宴会。他随口问了一句Lois要不要到宴会现场多采访些人。Lois当然满口答应，而Clark在一秒钟之后就给他发了短信：“多谢你对Lois工作的支持，可我们今晚原本有个约会。”
Bruce才不在乎这个，他只是觉得他晚上总得带个美女去出席宴会。
而他挂着脑子空空的微笑与一个又一个商业伙伴洽谈的时候，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熟人。
他穿着商店卖的均码西装，那可不像绿灯制服一样能衬出他的好身材，只能让他看起来像个保镖，一只手端着一杯香槟。美丽的黑发女人挽着他的另一条胳膊，来和Bruce打招呼。
她松开Hal，伸出一只白皙的手：“Carol Ferris。Ferris航空公司首席执行官。”
Bruce握上去，那只手的触感没有看起来那么柔软，反而带着些薄茧，他微微一笑：“你好。”
他的眼神移向Hal，Hal觉得Bruce的演技是真的不错，只是区区一个高高在上、带着点藐视和挑衅的眼神，就让他的拳头蠢蠢欲动——当然，不能排除这是出于积怨。
Bruce薄薄的嘴唇扯开一个锋锐的笑容：“这位是？”
Hal右手端着酒杯，冲Bruce微笑颔首：“Hal Jordan。我是Ferris小姐的员工。”他试图装作很礼貌的样子，不过从Carol掐他胳膊那一下来看，他的伪装好像不怎么成功。——是的，因为有礼的行为是把酒杯交到左手上，然后主动要和Bruce握手。
Hal才不要，用指甲盖想都知道Bruce会拒绝，既能完善伪装，又很遂他的心意，何乐而不为呢？
“Hal是我们的王牌。”Carol笑着纠正他。
别处有人叫Bruce的名字，他带着点不那么真诚的歉意和他们道别：“失陪了，Ferris小姐……Jordan。”
Hal觉得Bruce想用这种口气叫他很久了。
后来Carol责问他为什么要得罪Bruce，搞得Hal有口莫辩，只能把这事推给前一天晚上在酒吧遇到的一个来自哥谭的家伙。
严格来说这不算撒谎，他昨天晚上确实和一个来自哥谭的男人产生了相当大的矛盾，不过场景不是什么小酒吧而是瞭望塔，而与他争执的正是Bruce本人。
那聚会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他们都该趁那个难得的宁静夜晚回家好好睡觉。这样他就不必为了灵魂伴侣这种虚无缥缈的对象，和他真实存在、以后还要互相忍受鬼知道多久的同事大吵一架。
但说真的，他可以理解自己和蝙蝠侠有无数的共同点，但为了灵魂伴侣吵架？他也不怎么相信的灵魂伴侣？他昨晚真的喝得太多了。
Bruce远远看到了Hal，后者似乎已经把对他的情绪抛之脑后，老老实实地作为“Ferris公司试飞员，差不多是全世界最好的飞行员”陪着他的老板应酬。
那两个人看对方的眼神很不寻常，Bruce观察着。
这就是Hal的灵魂伴侣吗？Hal是为她反对Bruce的“灵魂伴侣确认、登记、保护”方案？这个念头在Bruce心里一闪而过。
他很快排除了这种可能——Hal才不是这种人，有没有灵魂伴侣他都会这么干。他们的绿灯从来不屑于这些“未雨绸缪”“过度忧虑”的手段，何况反对蝙蝠是他重要的一种放松方式。
但没关系，他反对也改变不了Bruce的想法。收集一切信息并记录存档是他的习惯，如果只是因为这侵犯了别人的隐私他就要收手，那他就不是蝙蝠侠了。
第二次是肌肤接触的时候。
那个时候，就是Clark说“很高兴你们关系和缓了”的时候。不过其实他们俩都心知肚明，不是关系和缓了，那些紧绷的矛盾从来没有消失过，只是他们对对方的耐心变好了。
Bruce说不清他是什么时候想要和Hal成为朋友的，或许就是从那次宴会后开始。
他回了蝙蝠洞，开始寻找Carol是不是Hal灵魂伴侣的蛛丝马迹，为此回顾了Hal的一生。
九岁的时候，那个孩子抱着父亲的夹克，眼睁睁看着他的父亲死于坠机；十八岁，他考进军校，自以为离父亲更近了一步，却被母亲踢出了家门；他穿着空军上尉制服，被拒之门外；为了见母亲最后一面，故意给了上司一拳头以致被开除，可见到的只有冰冰凉凉的尸体……
Hal在家庭问题上一错再错，可他做得比Bruce好。——至少他有勇气挽回那些失去的东西，哪怕结果是输得更惨。
而Bruce至今都不知道该怎么给Jason发一条信息，像父亲对儿子那样关心他。
他不能否认，有一部分的他想要活得更像Hal一点。更勇敢一点，更坦率一点，更直接一点。
但改变最婊子的地方就在于，在做出它之前，你永远不知道是对是错，而蝙蝠侠错不起。——这么说来，改变还不如婊子。
认真点说，婊子也是一群努力生存下去的人，她们也是Bruce保护的对象。
或许语言习惯与社会文化对她们有点太刻薄了。
……或许他对Hal也有点太刻薄了。
说到底，那个人其实一直都在做和他一样的事，只是采取了一种他不认同也不信任的手段。
因为虽然这么说有些奇怪，但他尊重且认同Hal本人。所以他开始尝试和解。
Hal比他想象中的要了解他，他接收到了和解的暗示，而Dick在前一天断言：“他会觉得你是想和他和解的概率应该比Jason今年回来过圣诞节还低。”
Dick是个预言家，Jason真的回来过了圣诞节。
在他和Hal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在一个空间里单独相处了一个小时的那天，他收到了Jason的新年礼物。Jason坚称那份晚餐是做坏了的，只是随便给他热热，可那完全是Bruce的口味。他说这话的时候，把他弄回来的小侦探Tim还把脸扭过去偷笑。
他和Hal的友情渐渐发展，他们甚至给对方寄了电子生日贺卡。Bruce送了他自己在海滨城别墅的钥匙，告诉他下次被房东踢出来的时候可以去那儿的沙发过夜；Hal回报了他很多黑猫cos蝙蝠侠的图片和视频。
Dick把那些东西转发给了家里所有人，Bruce甚至不知道那究竟是送给谁的生日礼物。不过Jason在一个月后Dick生日的时候，送到大宅一只黑猫，说这是给Dick的生日礼物，但他一定没精力自己养。——所以，还不错？
似乎一切都随着他和Hal建交开始变好。
在他们能和平共度一整个值班，期间一起吃东西还聊了天的时候，他们有了那次肌肤接触。
那该死的亚魔卓把他们打得很惨，但好在最后他们总算赢了。Clark负责把亚魔卓大些八块，Hal和Carter被打晕在了废墟里，Bruce和其他人去捡他们。
Bruce的状况不太好，制服破破烂烂，手套也烂的几乎没有。他拿着小手电在废墟里搜寻，直到看到那个他们草率地安放伤员的角落。
他蹲下来，伸手去拍Hal的脸，想把他叫醒。摸到的那一瞬间，姗姗来迟过来帮忙的John的绿灯光撒了过来，Hal被笼罩在Bruce的阴影里。
Hal睁眼的时候看到了绿光特别灿烂的一个蝙蝠侠，但眨了一下眼后他就看到了John。所以或许那只是个错觉。
Bruce站起来，伸手想拉他一把。这毫无必要，Hal想，我有灯戒。
Hal始终没觉得自己在Bruce眼里是一个多有地位的朋友，直到他听说了那句“但你不是Hal Jordan”。
这句话或许有很多种内涵，但它至少是个激将，是蝙蝠侠扔下的鱼饵。但那个人不会为这种事情撒谎——他喜欢一针见血地说出最有用的那句话，真话往往比谎言有用得多。
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之后，Hal第一次发现Bruce是欣赏他的。
他不是在经营一段无关紧要的友情，只为了给之后的合作减少矛盾，或者增进对同事兼潜在威胁的了解。——他还欣赏他。
Hal不会说自己受宠若惊，但他得承认，他从没想过这种可能。
他从来没想过，这段友情中，Bruce是欣赏着他的，一如Hal欣赏他那样。
平心而论，Hal觉得Bruce和Sinestro的区别，就像是校园霸凌盛行，规矩形同虚设的时候，让实施者按那些被他们践踏的秩序付出代价，和亲自上阵把他们都打一顿建立新的秩序的区别。
性质上面区别不大，都是想凭一己之力重现秩序——前者如果成功，那些人怕的绝不会是秩序，而是逼迫他们接受秩序的人。但，抛开剂量谈毒性都是耍流氓，抛开手段谈目标也都是耍流氓。所以Bruce能被接受，而Sinestro必须被阻止。
Hal不会用Bruce的方法，也不会认可他的方法。但他看到过生活中哥谭底层，根本无处可逃的人们，他看到他们在墙上画一只蝙蝠对它祈祷，看到他们看到蝙蝠灯时终于活过来的眼神。——有个人以恐惧自诩，但同时也把自己活成了希望的模样。
那个人全心全意想拯救自己挚爱的城市，哪怕她辜负了他许多次，夺走了他的父母、夜晚和安宁——或许还有些别的Hal不知道的东西——，可他从未放弃过她。
他的灵魂千疮百孔、摇摇欲坠，却始终没有咽下最后一口气，自顾自顽固地挺立着。——那是Hal见过最坚强的灵魂，而Hal没法不欣赏。
他抓住Bruce伸出的手，借力站了起来，冲他露出一个随性的笑容，忽视了John突然睁大的眼睛。
Hal为证明自己精疲力竭打了个哈欠，一道绿光闪过，他披上了制服，但仍站在地上。他变出一个担架来抬起Carter，笑着道：“走吧。……我们还有多少经费？我觉得今天值得一顿庆功宴。”
Bruce“哼”了一声：“政府给的经费？负数。一直都是。”
“那每月我账户里多出的五百美元是怎么回事？不是拯救世界的报酬吗？”
“拯救世界没人给你发奖金。”
“你在回避问题，Bruce。是你给我的钱，哈？”
“那是防止挣宇宙币的绿灯侠在地球上饿死。”
“是嘛？John，你有收到Bruce给的钱吗？”
John在联盟顾问和顶头上司之间犹豫着，一言不发。
“他有军队退休金，用不着我给钱。”
“这么说来只有我有？谢了Spooky，你真贴心。”
Hal有很多词可供选择，可他就要用“sweet”来形容蝙蝠侠。
直到他把担架上的鹰侠送进瞭望塔的治疗仓，他才发现自己一直在笑。
回到公寓后的半个小时，他收到了附近一家米其林三星的主打菜外卖——而据他所知，这家店不提供外卖。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友情在一次次短暂而又惊心动魄的相处中，发生了当事人从没想过的异变。
Hal觉得这都要怪罪Oliver，是他把Hal带到了他们花花公子酒池肉林的泳池派对上。
可忽视了全场的比基尼超模，整个晚上只盯着他看的，是Bruce本人。
“别动。”Bruce挂着花花公子的微笑这么说，“你身后大概五百米的房顶上有个人，我要观察一下他。”
Hal歪头：“可我想去和那些美女们打个招呼。”
Bruce神情非常正经：“劝你别。会来参加这种派对的超模，十个里有十一个，是为了勾搭一个花花公子抬自己的身价。你不在她们的狩猎名单里。”
Hal不信：“那Oliver为什么会带我来？”
Bruce差一点就编不下去了——是的，那些超模当然是来玩的，唯一和她们身价有关的东西，就是她们精致的外表——，但他还是圆了回来：“这儿的酒水不要钱，而且他总想要一个僚机。”
Hal盯了一会儿他的眼睛，Bruce几乎觉得他要把他看穿了：“好吧，你说了算。”
Bruce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所以你能告诉我我背后的人是谁了吗？”Hal问。
Jason Todd，我死而复生的二儿子。他现在用红头罩的身份行动，是哥谭的一个黑帮老大，和我的关系依然非常糟糕。他不认同我的观念，用他的方式去处理哥谭的问题。我依然很关心他，但我每次试图接近他，结果都是因为一些更重要的事情，我把他推得更远。
“一个前雇佣兵。”他最后答道。
Hal顿了一下：“五百米，房顶，用狙击枪能轻易射穿我们中任何一个人的脑袋。我应该开始担心吗？”
“不用。”Bruce答道，“他不干这行很久了。”
“所以他为什么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
Bruce动了动脖子，确保自己可以暴露在Jason的瞄准镜下，让Jason读出他的唇语。他看着远方的人影，神情专注而真诚：“但我不是在提防他，只是在关心。”
Hal睁大了眼睛：“你说得好像你很信任他一样。”
Jason身后出现了另一个人——Roy，他们在瞄准镜前交换位置，Bruce现在说的话他们都不知道。
Bruce说：“我对他总是有信心的，只是他不这么觉得。”
Hal明显猜到了什么，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道：“你听起来像是在抱怨Roy的Oliver。”
Bruce没有回答，但Hal也不需要他回答。Hal耸耸肩：“但不管我怎么说，Oliver都是不肯相信，Roy离回家只差他一段话。只要他说出他有多爱Roy，多在乎他，多么想要Roy回到他身边，成为他的家人。Roy就会给他们俩一个重修旧好的机会。”
Bruce扭过头，喝了口酒：“你对他们的事知道得很多？”
Hal挑挑眉：“Roy每年都给我寄圣诞贺卡。”
Bruce最后说道：“谢谢你蹩脚而露骨的关心，但我用不上你‘坦诚点什么都会变好’的理论。”如果坦诚有用，为什么Dick现在还没成功？
他该把那句话说出来的。
因为这样，Hal就能告诉他：“重要的不是坦诚，而是你。你要告诉他，你对他的感情，和他在你心里的地位。”
但这句话最终没有得到被说出的机会，他们漫无边际地聊了一小会儿，直到Hal问起夜翼：“他是你的朋友吗？你们很熟悉。”
“不，他是我的儿子。”
Hal的表情有点扭曲：“我以为，他是第一任罗宾？”
Bruce抿抿唇，好像这样他就不是有史以来最不会当爹的父亲一样：“……他需要那个。”
Hal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一点：“我知道你还有很多没说出来的事情，但不知为何我不太想问了。只有一点，如果你把他当做自己的儿子，你就该让他觉得，你是他的父亲。但我看到的？你一半像是个严苛的控制狂导师，一半像是个不好取悦还脾气古怪的女友。”
Bruce危险地眯起眼睛，那是一个能让超人反思自己是不是哪儿做错了的眼神，但Hal不为所动。
他当然不为所动，且不说他是英勇无畏的绿灯侠本人，他可是接收到这种眼神最多的人。
Bruce其实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讨论过亲子教育的问题，他对自己有一种奇怪的自信，他总觉得，他解决不了的问题，别人更解决不了。
但那天晚上他和Hal聊了很多，Hal大部分的话都没什么营养，但他给Bruce灌进了一点信心。如果一个从来没有养过任何孩子的单身汉都能对此振振有词，那Bruce，一个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和好几个无法律关系的门徒的男人，也没理由这么束手无策。
——而且他可能确实喝得有点多了，证据就是，他给Tim发了一条信息，问他：“Jason去年为什么回来过圣诞节？”
Tim回复他：“现在是八月，B。你怎么会想到问这个？
“我只是问问。”
“你喝醉了吗？”漂亮，Tim，一部分的他在心里言不由衷地夸赞道，真是个好侦探。
“给我答案就好。”
“好吧。你给他写了张没寄出去的邀请函，我找到了Jason，把它塞进了他手里。”
“就这么简单？”
“对啊。”说这话的时候Tim其实犹豫了一下。Jason是那种接受了邀请函就一定会出席的人，而他很喜欢Tim，Tim还告诉他，这是他想要的圣诞礼物。所以……好像也不全那么简单？
但Bruce没必要知道这个，Tim想，Jason会为Bruce知道太多他的事而不高兴的。
这个小小的误会让Bruce开始思考Hal的理论。
——他喝得真的太多了。因为只有在吧台他才能一直盯着五百米外的两个人影，而他总不能通过和Hal调情来打发时间。
他看到Jason和Roy吃起墨西哥卷的时候，脑子非常的不清醒，所以他给Jason发了一条信息：“附近有什么好快餐店吗？我有点饿了。”
在Jason还是罗宾的时候，他在夜巡中时不时会问这个问题。这是个Dick不可能有答案的问题，只有Jason才会有。这样，Jason就会露出“就算蝙蝠侠也会有不知道的事情”的表情来，然后带他去吃街头快餐。
但其实Bruce什么都知道，他知道Jason会对哪里的快餐店了解，也知道全哥谭所有通宵营业的快餐店。他只是……想让Jason知道，他不是Dick，也没必要成为Dick，他做Jason就很好。他想让这个孩子明白，他作为他自己就是有价值的。他想让他开心一点，因为他是他的儿子。
他让Jason穿上罗宾的制服，在夜里和他一起出门打击犯罪，不是为了让他成为Dick，而是为了让他宣泄他的愤怒，让他如他所愿，把这个城市变成一个更好的地方——这正是罗宾这个名号一开始出现的原因。
他确实想要让罗宾成为一个符号，想要这个符号震慑哥谭的不法之徒：你们没自己以为的那么强，一个青春期小男孩就能把你们打得满地找牙。但同时，如果说他有什么私心的话，那这个私心也绝对不是他“想要有Dick在他身边的感觉”，而是他希望Dick打下的名声能让那些人害怕一点，能保护到Jason。
这一切他从来没有说出口过，也没有让任何人知道过。他只会间或在夜巡的时候，问一句：“附近有什么好快餐店吗？我有点饿了。”
因为，在他说出来之前，他无法宣之于口的那一切，就都不存在了。
他恨小丑夺去了一个鲜活的生命，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他最后开始憎恨自己的先见之明。
因为当他离复仇最近的时候，超人挡在了他的面前。
Bruce一直都知道，Clark值得信任，值得托付。他知道，如果有一天他想越过那条线，那Clark会是站在他面前，倾尽全力阻止他的那个人，因为他相信Bruce不止如此，相信Bruce不该沦落到与罪犯一样的地步。他把Clark当做他的安全绳。
但当那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Bruce开始憎恨曾经的自己。因为Clark如他所设想地一样拦住了他，但他却不想收回那只即将越线的脚。他明知自己会后悔，但他想要让小丑付出代价。——因为Jason死了。
最后理智战胜了感情。它战胜了他对小丑的恨，战胜了他对自己的恨，也战胜了他和Jason之间的一切感情。
他既不懊悔，也不心虚，甚至还建议Jason去看心理医生治疗他的PTSD。但他的确知道，有些东西回不去了。
就像是，那些他会问Jason“附近有什么好快餐店吗？我有点饿了。”的那些夜晚。
他在按下发送键的瞬间想起了所有的事，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他应该选择和Hal调情，就算最后打起来，互相扯烂衣服，因为一身利器枪支留下的伤痕上头版头条也无所谓，他有办法解决那些东西。
但他没办法解决这个。
他没办法在提起那些珍贵的、脆弱的、不该被提起的过往后，再面对一个被他撕开绷带，露出从来就没愈合过的伤口的Jason。
他没办法解决这个。蝙蝠侠精通的是逻辑和真相，是对错和真假，不是感情。从来都不是。
他惶恐而不安地抬起头，越过Hal的肩膀，看向那个屋顶，脑海里划过了无数个解释。低劣点的谎言可以是“这不是我发的，是Hal”，然后他要为圆上这个多说无数的谎；高级一点的可以是“我发错人了”，但Jason会非常在意这条消息“原本会被发给的对象”，而他无论如何也编不出合适的人选；或者他可以直接说“对不起，我喝醉了，我不该这么说”。
“又或许，”Hal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你可以告诉他，你只是在怀念过去的日子而已。”
Bruce抬头，发现Hal喝得神情恍惚，根本没在看他。——刚刚说话的是他的幻听，那一般会是Alfred的声音，但今天变成了Hal，可能他今天听这个声音听得太多了。
他对自己摇头：“抱歉，但他不吃这一套。”
“你们的相处全是谎言，而你居然觉得你知道他会吃哪一套？”还是Hal的声音。
“他太敏感也太脆弱了，我会刺激到他的。”
“Bruce。”Hal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正经，Bruce发现声音的主人正在看着他，这句不再是幻觉了。
“我身后那个是你的孩子。”Hal听起来就像他什么都知道一样。
他伸手摁住Bruce的肩膀：“你是个值得仰慕的人。那是你的儿子，还是女儿？……从你的反应来看应该是前者。但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有你这样的人作为父亲，都会想要得到你的爱的。既然你确实爱他，那就不要证明给他看，告诉他，说出来。亲身经验，爱要说出来才不会被误解。”
他说得好像很有道理，但说完后就一头栽倒的事实证明，这不过是个醉鬼。
Bruce最终没给出任何解释，而Jason没有回复他的消息。
Hal第二天头痛欲裂地从床上爬起来，花了半分钟才睁开眼睛。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但看这高层的落地窗景、看这柔软的床铺、看这显然是高级酒店的装潢，他也知道这地方不是自己住得起的。
……哦，还有床上的另一个人。Hal坐起的动作惊动了他，他不满地在床上蠕动了一下，扯起枕巾挡住眼睛，露出小半张脸来。
Bruce。全美国最负盛名的花花公子、黄金单身汉、一人能养活十家小报的Bruce Wayne本人。
一道诡异的闪光划过他的眼角，把他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召唤了他的戒指——天知道那个控制狂对他的戒指干了什么，它居然是从Bruce的口袋里飞出来的。不过他还不至于在落地窗前变出制服，让窗外的每个人都可能看到绿灯侠跟Bruce Wayne在一张床上。
谢谢，Hal Jordan这个身份有绯闻缠身的风险已经够了。
Hal从没在陆军服过役，但他认得出狙击枪瞄准镜的反光。六百米外的房顶上，趴着一个很年轻的男人。
Hal觉得，这就是昨晚在他身后五百米待了一晚上的那个人。
Hal犹豫了一下，抬起右手招了招：“嗨。”
那个男人收起狙击枪走了。
Jason给Tim发了张照片。一个棕发男人坐在床上，很难描述他到底算衣衫不整还是半裸，一道绿光匆匆忙忙袭上他的手指，他身后露出的另一个枕头上，是他们熟悉的半个下巴。
Jason：“？”
Tim：“这就解释得通了。昨天B突然向我问起你的事。他遇到Hal的时候会做出奇怪的事情。”
Tim：“[聊天记录]”
Tim：“我没和他说什么。”
……Jason就讨厌Tim这一点，太贴心了。他知道他想要什么，然后直接塞给他，别的什么也不说。
Jason：“Hal？”
Tim：“Harold Jordan，第一个GL，也是B的新朋友。”
Tim：“我猜B昨晚也给你发消息了？你可以想少一点，Hal是个想到什么就会去做的人，B可能会被他带过去。何况他们昨晚还喝了酒。”
是啊，喝了一晚上酒。Jason一直都在后面看着呢。
“老东西还会有朋友吗？”Jason差点就问出去了。
Tim：“以防你不知道，上次那堆猫片其实是Hal送给Bruce的生日礼物。”
……Jason想剁了自己当初买猫的手，他还以为Bruce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Jason：“好了，我知道了。”
一般来说，Jason说出这句话就意味着通讯结束，但是Tim没停。
Tim：“Jay，下次有时间一起吃顿饭？”
Jason顿了很久，他想问“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想问“出什么事了吗”，想问“你邀请了多少人”，但最后，他只是回答——
Jason：“好啊。”
他知道Tim不会让他失望。
Hal思考了两分钟，决定他还是想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所以他叫醒了Bruce。
叫醒所花费的时间长达十七分钟。
Hal曾经养过一只猫，让她动只需要半分钟。
Hal曾经去叫过趴在桌上睡着的Carol，叫她只需要一杯咖啡。
Hal陪他弟弟的孩子们玩过，说服他们只要五到十分钟。
Bruce比上述三种加起来都难搞，他能随口嘟囔“再睡五分钟”，能在神志不清的时候应对Hal一切叫早的字句，在Hal想把他拽起来的时候，居然能和他过招，甚至还赢了，把他按在床上，试图用枕巾捆起来。Hal被摁住的时候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他知道自己疏于锻炼，但他真的没想到自己的徒手格斗已经弱成这样了。
落地窗的窗帘没拉上，他动用戒指整条街都会知道。
所以他只能说：“放开我！”
这本来不该是一件大事。
但这时候，套房卧室的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人。一个女孩儿，亚洲面孔，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
Hal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开始研究灯戒有没有消除记忆的功能。
Bruce如梦初醒，他看看走进来的女孩，低头看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自己用四肢压在床上制住的Hal，和那条怎么看也不能当绳子用的枕巾。
他抬头看向女孩，面色波澜不惊地从床上站起来，勉力拽了拽自己穿着睡了一宿的、皱得不能看了的衬衣：“Cass，这是Hal。Hal，这是Cass，我的养女。”
他看了一眼Hal，把自己仍在地上的西装外套砸到了他身上：“穿好衣服。”
Hal想起自己高中时的女朋友，他那次去接她出门约会，她老爹就用这样嫌弃的眼神全称盯着他。
看来天下女孩儿的父亲大抵都相似，即便Cass看Hal的眼神和看那条枕巾没什么两样。
Hal把拧巴成一团的衬衫从身上扒下来，抖开，再穿回去，还在Bruce的眼神下把扣子扣到了第二颗，笑着伸出一只手去和Cass打招呼：“你好，Cass。”
Cass怔忡了一瞬，飞快地伸出手来，在Hal的右手上蜻蜓点水地握了一下，立刻抽了回去。
“她和别人的肢体接触通常是动武。”Bruce幽幽地道，Hal觉得这话的潜台词应该是“她对你很客气了”。——但它的真实答案是“你没必要伸手”。
Cass对Bruce打了几个手势，Bruce用更快的手势回复了她。Hal试图用戒指翻译，但戒指只翻译出了一些碎片化的词语。“看着”“情人”“计划”之类的，拼不出句子来的词。
他们两个互相比划了几轮之后，Bruce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那是Hal认识他以来，看到过他最难受的一个动作。
“好吧，”他说，“既然你们都看着。我只是在预防他喝多了可能乱用灯戒，导致暴露秘密身份的可能，所以才把他搬回了我的套房。衣服乱了，是因为路上……简单点说，打了一架。”
Cass又和Bruce比划了几下手势，期待地看着他。
Bruce轻轻笑了，他拍拍Cass的肩膀：“你当然可以，不用请示我。蝙蝠洞的权限一直是对你开放的。”
Cass浅浅一笑，转过半个身子想走，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看着Hal和Bruce，说出了她进入房间的第一句话：“我希望你幸福。”
Hal坚信，她说的是“你”而不是“你们”。
“好吧，”Hal说，“你有什么需要告诉我的吗？”
Bruce摇头。
Hal觉得宿醉导致的头痛又犯了：“昨晚我们打了一架？有多少人知道？”
“就只有我。我们进了套房才动手，你显然喝断片了。”
Hal终于不得不面对房间里那头大象了：“有多少人知道我在你房间里过了一夜。”
“我不知道，我也喝了很多，记不清了，但……”Bruce摊了摊手，Hal确信他的表情叫做“混蛋”，“你可以看看社交网站。”
Hal找出自己的夹克，掏出手机，看到锁屏上的十六个未接来电和二十三个未读短信，就大概知道了这事的传播范围。
Hal咬住了牙：“有什么办法？”
Bruce这会儿已经完全清醒了，现在他成了Brucei宝贝，一个脑子空空的混账玩意儿。他像所有沉迷吃喝玩乐的花花公子一样，一摊手，笑得事不关己：“偶尔尝鲜，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说他们非得相识已久才能同睡一张床。
Hal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我都醉成那样了，这么说也会有人信？”
Bruce换了一种混杂着怜悯、讽刺、和“我都不忍心告诉你真相了”的眼神看他，Hal突然想起Clark提起过的一件事。
Clark说过，他那次造访蝙蝠洞，看到了一个巨大的保险箱，他问Bruce里面是什么，Bruce说“你不会想知道的”。Clark花了两百多个词来描述当时Bruce看他的眼神，作为一个优秀的文字工作者，他把Barry说得缩成了一团。
大概就是现在这种眼神，Hal想。
“不这么说才会没人信。”Bruce解释道。
Hal生无可恋地穿好衣服走了——他们的衣服在卧室扔了一地，他们昨晚是怎么打的架？
Bruce对他的反应很满意，因为Hal没能注意到，这个套房其实有两间卧室。
……昨天晚上从进屋到上床的路上，他们不是在打架。
Bruce听着门被关上的响声，舔了舔嘴唇。
上次因为军团事务翘班太久，所以Carol不得已把他开除了。Hal不用上班，所以径直跑到了Oliver家里去。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他进门之前回身扫视了一圈。
……又有个狙击手趴在一公里不到的房顶上。
事不过三，Hal这次决定去直面一下这把与他分外有缘的狙击枪。
那地方只有一个黑发绿眼的年轻人，看上去还不到二十岁，他神情紧绷地看着他，语气既危险又凶悍：“怎么？绿灯侠还管星城的管制枪具吗？”
“不。”Hal说，“只是想问问，这杆枪为什么在过去的十二个小时里，一直阴魂不散地跟在我背后。”
“与你无关。”年轻人硬邦邦地说。
你真是Bruce的儿子，Hal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听着，小子，虽然我没从Bruce那儿问出你的名字和故事，但我也大概猜得到发生了什么。你把他惹火了，他又把你惹火了，你反过来把他惹得更火大，blablabla。现在你们想接近对方，但又因为其他什么不能让步的东西而裹足不前，乃至于互相越推越远。你可能有点什么愤怒管理问题或者过度的疑心病，我知道你肯定不信任我，但没关系，我也不信任你。我只是想要个原因，你能，还是不能告诉我。麻烦给我个准信，因为我宿醉刚醒，头疼得快炸了，承受不了复杂的谈话和解谜游戏。”
年轻人大概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问话的，所以他足足愣了十秒钟，才点了一下头。
年轻人慎之又慎地说道：“W.E.和Q.I.合作的新项目被盯上了，我们在找商业间谍。”
而我很像一个。长期和Bruce打交道的经验让Hal自动补完了后半句。
他点点头：“我就不问你们为什么不用望远镜而要用瞄准镜了。……要让他俩知道吗？”
年轻人皱着眉头，摇了一下头：“我们要那个商业间谍。”
“和你交换情报很愉快……呃？”
年轻人挣扎了一会儿，正要开口，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Jaybird！买了你最爱吃的辣热狗！”那是Roy，刚买了吃的爬上楼顶。
“Jaybird？”Hal笑着问。
“……Jason。”他低声纠正道。
“很高兴认识你，Jason。”
Roy已经从天台的门那侧转了过来：“Hal？”
“嘿，Roy。”Hal看着有好一阵子没见的Roy，很高兴地发现他身体健壮，气色非常好——看来应该有一阵子没喝酒了。
Hal走过去和他拥抱：“知道，我从没见过你。”
Roy咳了一声。
Hal拍拍他的后背：“照顾好自己，嗯？至少别让Dinah担心。”
他边说边倒退：“走了，男孩儿们，我还有个觉要补。”说完最后一个字，他一脚踩出天台的边缘，化作一道绿光，在一个隐蔽的地方降落，敛了敛身上的夹克，去敲Oliver的家门。
哥谭王子突然改变口味的事并没有传很久……大概吧。Hal一口气离开了地球六个月，Bruce Wayne就算是和美国总统、超人一起玩3p了，新闻热度也持续不了这么久。但话说回来，Hal Jordan只不过是个试飞员，他或许英俊潇洒、风趣幽默，但他身上既没有政治、军事的敏感话题，又没有社会、商业的新闻价值，谁会追着他和一个花花公子的一夜情不放？
所以六个月后，当他再次回到地球的时候，早就没人记得这事了。
这次他离开之前记得去退了租，反正他也没有行李，所以回来之后，他先是去Ferris航空公司的储物柜里——赞美Carol，世界上最好的青梅竹马，就算分了手、把他开除了也留着他的柜子——拿了去年的生日礼物，给戒指充了电，然后就奔向了Bruce的别墅。
他不是去睡沙发的，他的目标是主卧，反正Bruce也不会知道。再说了，他知道又能怎样呢？Hal只是想睡一觉而已，Bruce不会这么小气的。
Bruce想得真的很周到，这栋别墅不在任何的住宅区内，而又离公共交通线路不远，没有任何能碰到狗仔的可能，最大程度上保护了Hal的身份安全。
Hal洗了个澡，把自己摔进柔软舒适的King size大床上。后脑勺撞上床垫，又被弹起……他突然僵住了。
……这种感觉有点熟悉，好像，就在不久前，还有这样的经历一样。
他在外太空漂了六个月，中间没有泡过任何妞。在地球上的时候他确实泡吧，偶尔会带回家或者什么的，但是那些地方绝对不会有这种柔软而富有弹性的……
他突然想起一个晚上。
有一个晚上，他绝对是在这样一张巨大柔软的床上度过的。
他想起酒精的味道，想起灼热而混乱的呼吸，想起潦草而急切的抚摸，想起激烈而痴迷的亲吻……
想起一片混沌的脑子，在黑暗的套房里，在关上门的瞬间，在看到那双蓝眼睛时，突然意识到的，潜藏已久的，不可自持的心动。
是他先吻的Bruce。
Hal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那天晚上的记忆还在不断涌入他的脑海里，他想起他们是如何把对方的衣服扔得遍地都是，想起Bruce是如何把他按在床上，意乱情迷地亲吻他。那对嘴唇一路下滑，吻上他颈侧的时候，Bruce埋在他颈窝里睡着了。
而他当时居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他没叫醒他，只是把他掀下去，扯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睡得比谁都香。一觉起来更是忘得干干净净，接受了什么“打了一架”的鬼话。——好吧，他确实扯掉了Bruce衬衫上的几颗扣子。或者说，所有扣子。难怪，第二天他在女儿面前穿衬衫的时候没系扣子。
Hal一个人坐在没开灯的卧室里，柔软的大床上，屋子里一片寂静，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
可他耳边全是另一个人的声音。那个人在他耳边喘息着，声音低哑而深沉，轻不可闻地叫他的名字。
“Hal。”
Hal抬手捂住额头，然后把手指插进头发里，狠狠抓住自己的头发，头皮传来轻微的刺痛，好像这能让他清醒一点一样。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
但他想见Bruce，就现在。
Hal急匆匆地穿上衣服，披上制服，完全没发现自己身上的那一层黑光。
第三次，是你发现，爱上对方的时候。这一次，两个人不会是同时发光。
Hal发着神经从西海岸飞到东海岸，全宇宙最强的兵器让他飞过两个时区也只花了一分钟不到，他在冷静下来之前就见到了Bruce。
——和Bruce对面的人。
那个人带着一个红头罩，穿着一件皮夹克，夹克里是凯夫拉纤维的紧身衣，腰上别着两个枪套，一把枪插在枪套里，另一把拿在右手里，枪口指向Bruce。
是Jason。虽然他故弄玄虚地戴上了个头罩，但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人用枪口指着蝙蝠侠，说出口的却是：“所以你现在开始在乎了，是因为这牵扯到了你的宝贝儿子对吧？是啊，蝙蝠侠的得意门生怎么能和罪犯混在一起呢？”
正常的人都知道不要随便介入别人的家庭矛盾，就算你正图谋着想加入他们的家庭。
好在Hal现在不太清醒。
所以他降落在了他们中间，伸手按上Jason的枪管：“嗨，J，好久不见。上次的事进展如何？”
Jason虚扣在扳机上的食指松开了，按上了枪管，Hal觉得这是个好征兆。
他略微点头：“顺利。”
Bruce在面罩下皱起了眉头——这是Hal，一年不一定能在地球待上二十天的Hal。为什么Jason和他之间都能有他不知道的事？……为什么Jason连Hal都能告诉，却不能告诉他？
“而你，”Hal转头看向他，“我以为上次我说的话你听见了？”
Bruce一言不发。
“哦呵，又这么看着我，‘蝙蝠侠永远都是对的’哈？但是，回答我这个问题——如果你总是对的，为什么你得不到你想要的呢？”
Bruce仍然一言不发。
“算了，今天没有和你谈心的心情。”Hal走过去，抬起Bruce的下巴，“至少我要得到我想要的。现在，我要吻你。”
他吻了上去。
Jason觉得，自己举着枪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他放下手，又不知道自己是该走还是该留下。
Tim出现在了隔壁楼顶上，举着相机拍下了蝙蝠侠傻眼的画面。
另一边的楼顶上是临时回来跑案子的Dick，他把胳膊搭在Damian肩头，用口型比划了一个夸张的“哇哦”。
Hal放开了他，Bruce依然没想好该如何反应——Hal打乱了他所有的行动可能。他现在不能继续和Jason对话，也不能拉住Hal忽略Jason，转身就走更不是什么好主意。
“J，”Hal道，“我卡里应该还有三千多Spooky（说到这个词的时候，他指了指Bruce）发的低保，我好久没吃过地球食物了。要加入吗？”
Jason点了头。
所以他们一起离开了。
Bruce连选都不用选了。在绿灯侠带着光效登场的时候，他就该知道，这个晚上会比一般的哥谭之夜疯狂得多。
他消失在了黑暗里，Tim也跑路了。Dick觉得他要么是回安全屋备份照片，要么是回安全屋换衣服加入Jason和Hal的夜宵。
现在这里只剩Dick和Damian了。
“我有些疑惑，”Damian说，“他们都在干些什么。”
Dick笑着隔着兜帽摸摸他的头：“想要什么就要说出来，小D，总得有人教会B这个道理，而Hal就是在做这个人。”
他叹了口气：“现在我是真的只有你了。”
“不够吗？”Damian几乎脱口而出。
Dick笑了起来，他笑了很久，才终于摇头：“别说这种话。不要和任何人说这种话。你已经开始让我不太想回去了……但是，小D，你要记住，没有搭档是能延续到永远的。”
Damian沉默了一下，没有回复这句话：“……走吧，夜巡还没结束。”
自相矛盾的Grayson，他心里想，是你说想要什么就要说出来的。
Jason带着Hal去了全哥谭最好的辣热狗店铺，Hal什么都没问，Jason决定他开始喜欢Hal了。
所以他很关切地问：“你知道他是个混蛋，对吧？”
Hal点头：“这点挺明显的。”
“他有……偏好。他总是喜欢独立的、有实力的、热情奔放的、和他立场不同但又不完全对立的女人。”
“嗯，听起来很像我。”Hal点头。
“女人。”Jason强调道，“迄今为止唯一和他有同性传闻的就是……呃。”
Hal露出一个甚是自得的笑容：“作为本人，甚感荣幸。”
Jason皱着眉头：“但是……”
Hal打断了他：“我明白你的意思，Jay。但你知道为什么他和她们都没成吗？”
Jason摇头。
“因为她们都不是我。”Hal说。
Jason见过很多想要Bruce的人；有的把他当做哥谭的王子，有的把他当做哥谭的骑士，有的二者兼而有之……
但Hal是唯一一个有自信的。他自信到张狂，自信到好像他根本不知道这块骨头有多难啃一样。
如果说有谁能得到不一样的结局，那Jason觉得也只有他了。
但是……“他的灵魂伴侣还没出现。”
“所以呢？我要为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现的人畏缩不前吗？那Sinestro真该给上帝发枚戒指了，他通过一个灵魂伴侣就能给人施加莫大的恐惧。”
他指指自己手上的戒指：“我这行是终身任职，平均任期四年，我已经超了。我才不要给自己留下死前后悔的机会。”
Hal咽下最后一口辣热狗，伸出他的拳头：“祝我快点成功？”
Jason犹豫着在那个拳头上撞了一下。
Hal离开了，Jason坐在原地想了很久。
最后他闯进了Tim的安全屋。
“说结束不用这么隆重。”Tim说，“一条消息就够了。”
Jason骂了句脏话，大步走过去，揪着Tim的领子把他从椅子上拎了起来，按在墙上吻了上去。
Hal说得对，他为什么要给自己留下死前后悔的机会？
Tim伸手搂住了他，在他退开想说话的时候，抬起下巴重新咬住了他的嘴唇。
他们接了很久的吻，直到Jason意识到Tim根本就不想让他说话，他才捏住Tim的下巴，强硬地扯出了一点缝隙，在Tim的呼吸中说道：“就这样。我要你。”
比起冒Tim会和Bruce合谋算计他的风险——这事一定早晚会发生，所以也算不上什么风险——，他更不想失去Tim。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从过去总结风险上，所以就这样了，反正他混乱的人生也不差这一段感情。
他想留住Tim。
Tim微微睁开眼睛，看见了Jason身上发出的红光。
我也爱你，Jay。他笑着加深了这个吻。
Hal的追求进展不大好。他们拥抱、亲吻、约会、上床，但Bruce始终对他有所保留。最糟的是，Hal不知道Bruce保留的是什么。
“总不能是他有个备用方案是把我们都干掉吧，好像谁还猜不出来他会干这种事一样。”Hal去找Barry诉苦。
理论上反应速度能吊打他的神速者现在已经死寂了：“你刚才说什么？”
“我觉得Bruce对我有所保留，但我不知道是为什么。”
“前一句。”
“我的追求遇到了个瓶颈。”
“再前一句。”
“我在追求Bruce。”
“他有所保留？”
Hal认认真真地看了他三秒钟：“……不然呢？”
“我捋一捋，”Barry可以放缓了语速，“你和他传出一夜情传闻，然后你离开了地球半年，回来就说要追求他。三天之内，你们约会接吻一起过夜，屠杀了整个新闻行业，Iris现在都在加班。……这还是有所保留？”
“Bar……”Hal从他手里抢过最后一块披萨，“我不是想要一个情人。我想要一个男朋友，一段对等的关系。”
情人是我们在一起，恋人不是。
恋人是你知道我总要离开，我知道我回来的时候你总是在的。
Carol不能接受他总要离开，可她既不能跟Hal一起走，Hal也不能为她留下来。所以他们这事永远成不了，无论他们有多相爱。他们竭力延长断头斧落下的时间，但它总会落下。
Hal希望他和Bruce可以不这样。
所以他一定得知道Bruce在保留些什么。
Hal觉得自己已经尽力高估了这件事的难度，但这事依然能比他想象中难。他最近没有长期任务要出，老老实实呆在他的扇区里，三天两头回一次地球，业余时间，刨掉正义联盟的麻烦，全贡献给了他难搞的心上人。
“Bruce，”Hal这么问过他很多次，“你到底有什么顾虑不能告诉我？”
可每一次Bruce都一言不发。Bruce会吻他、抱他。抓住他的手腕抚摸他的手。但他一言不发。
Hal收到的第一份鼓励来自Damian。他在各种角落里出现，悄无声息地观察了Hal累计三十多个小时，然后走到他面前，冲他点了一下头。——Hal只能猜测那是刺客联盟的什么礼节，而且它代表着友好，证据是Damian没再像鬼一样从各种地方钻出来了。
Cass在见面的时候朝他微笑：“你好，Hal。”她身边跟着一个金色长发的姑娘，她跟Hal介绍道：“这是Stephanie。”
Stephanie绕着他转了好几圈，边转边道：“叫我Steph就好。”
她笑起来很放肆，带着这家人罕有的年少轻狂：“Jason喜欢你，我和他总喜欢一样的东西，我想我也会喜欢你的。但，我和Cass现在有点事，所以，下次再聊？”
Hal冲她点头。
Hal莫名其妙地赢得了Bruce所有孩子的支持。——相当一部分可能要感谢Jason的推荐？考虑到他从未真的遇见过Tim，而Tim给他送了生日礼物。
“Hal，你是第一个……我们都认可的。”Dick在下午茶的时候这么跟他说，“包括小D，就是Damian，他甚至不觉得他的父母可以在一起。——好吧，这事的证据可能有点明显。但是Timmy，最像蝙蝠侠的罗宾，对什么事都有理由持消极态度的Timmy，他对你们俩持积极态度。”
Hal不知道Dick为什么知道得这么多，但他既热情又友好还充满魅力，所以这大概是他的社交超能力吧。
Dick撑着扶手椅的扶手坐起来，身子前倾：“说实话，我也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忍受他的？我们几个都搬出去住可不只是为了方便。”
Hal想了一下：“因为我和他，我们习惯了彼此忍受。你们和我不熟，看不到我那堆毛病，所以就觉得我是单方面在忍受他，但其实这是双向的。而且，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开始，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部分矛盾我们都找到了平衡点，现在需要互相忍受的东西很少了。”
“他以前从没忍受过谁，也没找过什么平衡点。”Dick端起他的茶杯，心事重重地喝了一口。
Hal又笑了：“嗯，我知道我很特别，你们不用排着队来一遍又一遍地告诉我。”也可能，是你们这窝傻小鸟从来没发现过。和孩子之间存在不能忍受的分歧的家长，不是他这样的。
Hal觉得自己已经摸清了Bruce的育儿理论：从不表达，从不贴心，从不承诺。Bruce养大他们是为了让他们长出翅膀，自己飞走的，不是为了让他们留在他身边当什么幸福快乐的一家人，这一套在他看来估计够用了。
但他爱着他的孩子们，而他的孩子们也爱着他，所以这一套永远都不可能够用。
Bruce知道Hal想要更进一步，但说实话，他不知道这段关系还能进到哪儿去。
他们互相公开了双重身份，共享了双重生活，Hal甚至赢取了所有人的支持——难以置信，那个名单里同时包括Tim和Damian，他们俩什么时候达成过一致？
他们还能进到哪儿去？结婚吗？
他一定会在婚前协议里要求乙方一年里至少要待在地球上九十天，但如果Hal就是被绊住了回不来，地球法律又能奈他何？
Bruce怀疑过，如果Carol真的是Hal的灵魂伴侣，他们最后为什么会分手？但现在他彻底明白了，灵不灵魂伴侣的也没有什么区别，没人受得了自己的男朋友每次离开都可能再也回不来。
自从他们在一起，每次Hal延期不归，自称“做好一切准备”的悲观主义精神都会让Bruce给他写一份新的葬礼致辞，现在已经更新到了第十六版，而从Hal在楼顶吻他的那个晚上到现在，一共也就只过了一百七十二天。
他哪需要和Hal的灵魂伴侣竞争？他和Hal那位身份不明的灵魂伴侣、和整个地球、整个宇宙加起来，也争不过死亡。
Hal问他有什么顾虑。
Bruce可以告诉他：“我的顾虑就是你不知道哪天就会死。”
而Hal只会说：“但我们至少可以活得痛快点。”
他们的思路从来都不一样，这段对话永远不可能有结果。
父亲的死亡让Hal无所畏惧，让他追着他的脚步，飞到所有的地方。
父母的死亡让Bruce无时无刻不活在想要复仇的怒火中，让他想画一个句号。
他不敢放开了去爱Hal，因为他知道，如果他爱了，那或早或晚，他会失去另一个他爱的人。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担得起这个。
又一场战斗，又一场爆炸。
一道虚弱的绿光飞出，Hal摇摇晃晃地降落在了地面上，制服的光晕时明时暗，显然处在没电的边缘。
一大群人围上去问候、埋怨他，他一一安抚下来，才发现Bruce并不在其中。他回头招呼他：“Spooky？”
而他居然还在笑，Bruce这么想。
“过来。”Bruce听见自己的声音，那声音既紧绷又颤抖。
一无所知的Hal走过来，仿佛他刚刚并没有用一场巨大的爆炸把自己的恋人吓得心律不齐一样若无其事。
Bruce没有和他说任何东西，他只是抬起双臂，用最快的速度把Hal死死地扣在了怀里，Hal愣了一下，从Bruce的披风下面把手伸进去，轻轻拍了拍Bruce的后背。
Bruce偏过头吻住了他。主人的大脑因为震惊一片空白，因此Hal的制服开始不断闪烁起来。可反常地，Bruce并未对此发表任何意见，他只是忙着亲吻Hal，试图把他整个揉进自己的制服里。
过了很久，他们气喘吁吁地分开，Bruce一刻都没耽误，道：“我们结婚吧。”
就这样吧，他想，保留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早就爱上他了。
Hal的制服陡然间爆出一阵强光，Bruce身上亮起的绿光完美地隐藏在了其下。Hal眼疾手快地扯下Bruce的披风裹住自己。
Bruce盯着他，Hal下意识反唇相讥：“怎么？害我裸着出任务的不是你吗？披风给我裹一下都不行……”
他后知后觉地闭了嘴。
Bruce还盯着他。
Hal咽下一口唾沫，缓慢但明显地点头：“好啊。”
Clark带头鼓掌以示恭喜，Dick混在联盟成员之中，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你怀疑他们俩是灵魂伴侣？”
Dick点头。
“初次相遇会发光、肌肤接触会发光、坠入爱河会发光的，灵魂伴侣？”
Dick点头。
“谁来救救Dickie bird？”Jason问出第三个问题，“他们要真是灵魂伴侣，我们肯定早知道了。”
“但那是Bruce和Hal，”Dick为自己辩解，“他们俩凑在一起什么都可能发生。上次我们还一致觉得Bruce这辈子都不可能结婚呢，现在不是就坐在他们刚刚举办婚礼的地方？”
Tim在男朋友兼理智，和偶像兼直觉中间犹豫了一会儿，最后选定了他的阵营：“可能，我只是说一种可能性，如果他俩自己都不知道，那我们当然也不知道。”
Roy感到不可理喻：“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会发光啊！”
Cass给出了一种可能：“巧合，很多巧合。”
Dick开始尝试给出理由：“Hal大部分时候都发光，他的光会被绿灯盖住。Bruce会被绿灯照亮，如果他的光是绿的的话，可能会混过去。”
“我们去查证。”Damian终于吱声了，他在刚刚的婚礼上被一众女英雄们排着队揉头，现在精疲力竭。
“而你，”他看向Roy，“你为什么还没走？”
Roy朝他亮了一下手上的GPS界面，一耸肩：“Oliver在外面堵我，我在这儿先呆一会儿。反正你们也不嫌人多。”
“如果你刚刚肯和他打个招呼，而不是像雏鸟情结犯了一样，全程跟在Jay后面转，就不会这样了。”Tim说，听起来有点酸酸的。
Roy翻了个白眼：“你的Jay不也没和你们老爹说话。”
“等等，”Dick警觉地说，“如果Bruce的光是绿的，那Hal的光是什么颜色？”
“绿是Jordan的颜色，那Jordan的光比较可能是父亲的……黑色？”推理比思考快的Damian这么说道。
Tim已经打开了他的电脑。
“鸟宝宝，你从哪儿掏出来的？”Dick这么问。
“如果假设成立，”Tim边操作边说，“证据只会在他们两个穿着制服一起出现的时候。检索范围，Bruce头罩里的摄像头的录像；关键词，绿灯侠HJ。”
“喏，”他播放出一段录像，“初遇。”
Tim继续找肌肤相触，其他四个人用半个屏幕，把短短的初遇看了十遍。
“我放弃。”Jason揉着眉心，“火车头和手电筒都太亮了。”
Cass说：“手电亮起来的时候，Hal身上确实暗了一点，但可能是摄像头的自动亮度调节。”
“找到初次触摸了。”Tim宣布。
视频里，Bruce的手指碰到Hal脸颊的一瞬间，镜头后方绿光大盛，Hal几乎被影子吞没了。
他们看到第二遍，Tim突然回过神来：“不太对！”
他快速跳到Hal身上阴影最重的那一帧，指着他几乎吞没在阴影里的脸：“他的脸还看得清。”
“而且……”他一帧一帧往回退。
耀眼的绿光退去，但镜头里依然绿莹莹的。
他指着屏幕：“找到证据了。”
他们决定打印几帧下来，作为送给Bruce和Hal的新婚礼物。
“等等，”Roy捅捅Dick，“你们家B老板不是……公开质疑灵魂伴侣的吗？”
“哦，”Dick给他解释，“那只是为了和Hal在一起，给媒体摆的态度。小时候他和我说，我未来会遇到很好的人，好到能让我内心平静下来，灵魂伴侣就是那个人。”
Roy犹豫了一下，眼神瞟向Jason。
Jason给他讲过差不多的故事：“他曾经跟我说过，灵魂伴侣只会是我心里的太阳，想从地上站起来，我只能靠我自己。”
……因材施教？Roy猜想。
他最后微笑着点头，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那些图片和Tim撰写的简单报告被Dick塞到了Bruce的门缝里，因为除了他和Roy，其他人都没到21岁。
而没人敢让Roy上楼，鬼知道他会说出什么来。
第二天，Hal和Bruce看着那个结论，发生了故事最一开头那段对话。
Hal看着Bruce扭曲的表情：“拜托，这不是我的责任，我身上一直都在发光，好吗？”
Bruce看了他一眼：“在身上被照得绿油油一片的时候，我看不出我在发绿光。”
最后Bruce把那些东西收起来：“即便如此，难以置信，我居然连续三次错过了。”
“所以……”Hal爬到他身上，“第三次是什么时候？”得寸进尺，再没谁比Hal更适合这个词了。
“你的呢？”Bruce反问。这就是Bruce，想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简直难于登天。
Hal坦白：“应该是我突然跑来哥谭吻你的那个晚上。当时我刚回地球，想在你借我的那栋海滨城别墅里睡一觉，结果突然想起来我走之前那个晚上的事。然后就发现，我其实爱上你了。当时没开灯，我猜这就是为什么我错过了黑光。”
Bruce点头。Hal用自己的鼻子去蹭他的：“你呢？”
“求婚的时候。”他回答，“是你的戒指失控了。”
言下之意，不能怪我。
Hal眯着眼睛看他：“看来你是对的，灵魂伴侣确实没什么用……慢着，这是真心话吗？”
“……算是吧。”Bruce答道，“没人告诉过我灵魂伴侣该是什么，而Dick和Jason小时候都对它非常感兴趣，我只能说点他们会喜欢听的。所以，对我而言确实没什么用。”
Hal吃吃笑了起来：“童话大王Bruce Wayne？你真是擅长给我惊……”
Bruce抬起下巴，堵住了他的嘴。
他真的好吵，Bruce第无数次这么心想。
三次他们都没认出这是自己的灵魂伴侣，但好在，这什么也没耽误。
END
注：Roy认识Hal，是可以排除他的商业间谍嫌疑的。Jason纯粹是出于关心Bruce，第二天早上才出现在他俩的窗外的——这也就是为什么那次没有Roy。Hal在Roy出现后回过神来了，他只是很好心地没有拆穿他。
其实我对灵魂伴侣、契合程度这种设定一直都是非常不庄重的。或者说，我其实对所有设定都是不庄重的。
设定嘛，说到底也只是用来编故事的。
相爱是两个人的事，相守是人和人的事。能影响这些的只有感情、理念、经历这些“当事人”脑子里的东西，与世界是什么样子的绝不可能有什么直接关系。
两个人在一起，绝对不需要我瞎编乱造的什么都不能自圆其说的设定在里面帮忙；两个人不在一起，写再巧妙的设定去按头又能怎样呢？
记得看过一篇很有趣的花吐症文，作者在开头表示：“搞个暗恋还要玩命，你们地球人真有意思。”
